加拿大雁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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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观鸟会的朋友们，你们好！

时间过得真快，跟大家伙说再见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可是每个人的音容笑貌还是时不时浮现在眼前。每当碰到一只冒冒失失的小雀扑棱棱飞到我面前讨东西吃，还是瞥到不远处的鸽群自得其乐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起，如果能够跟你们---一群爱鸟之人---在一起，一起观察，欣赏，鉴别，分享，该是多么快乐的事情。

不过说来惭愧，到了多伦多这么久，我居然还没有跟当地的观鸟组织报到过。这里人太少，动物太多。我总想着，至少也得把身边的鸟认清楚了，才好玩“专业”吧。否则，咱不给福建省观鸟会丢脸么？就这样，一过就是大半年。从刚登陆的深秋到现在的盛夏，几乎每天都有不知名的鸟轮番登场。而且距离近得使望远镜几乎多余。水鸟在游人近在咫尺的地方大大方方打盹，鸽子的巢就安在伸手可及的门框上面。还记得在鸟会的网站上曾经看到一只斑鸠把家安在一个武汉（？）鸟友的凉台上。在这里，这样的情况就太多了。不过近极生狎，也有坏处，那就是人们想当然地把野生动物看作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反倒没有人肯停下脚步，留意身边居然有那么美好的事物。

我暂且给大家讲一个加拿大雁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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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公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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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拿大雁（Branta canadensis）是一种大型水鸟，鸭科黑雁属。体型仅比天鹅小一些（100厘米）。外形上最显著的特征是头颈都是黑色的，只有脸颊上有白色的斑块。身体的其他部分是深浅不一的灰褐色。它的名字的由来是因为人们觉得它们大多向北方的加拿大飞，或者生活在这个大半年被冰雪覆盖的国家里。事实上，加拿大雁的分布范围已经远远不止北美，在墨西哥，欧洲，甚至日本都有它们的身影。我国也有观鸟爱好者在鄱阳湖的纪录，虽然很大可能是一只迷鸟，或者一个不大安分的家伙。

在加拿大，这种鸟多倒确实是不折不扣的事实。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它们，是在一个积雪半融半化的日子。有那么两三只在一个建筑工地里走来走去。因为环境比较地乱，又有建筑工具随地摆放着，我老公死活说那是民工养着打牙祭的水鸭母。直到后来，我们陆续看到它们出现在居住小区的草坪上，公园里，甚至闹市区的喷水池里，他才没法不承认原来这是拥有百分百自由的鸟。

加拿大雁虽然以国家名字命名，但并不是“国鸟”。真正的国家是一种叫common loon的铸在一块钱硬币上的潜鸟。说句题外话，加拿大的纸币和硬币像个动物园，出现最多的形象是五花八门的动物：鸟，北极熊，河狸，麋鹿。。。一应俱全，比女皇的上镜率还高。common loon 我也见过，并不见得比加拿大好看，可是为什么却落选了呢？

虽然没有人告诉我答案，我却知道为什么---因为加拿大雁的性格太像加拿大人了！美国人常常取笑他们的北方邻居彬彬有礼却不大机灵。比如那个大名鼎鼎的换灯泡需要多少人的笑话，轮到加拿大的时候，回答居然是“不需要人。因为加拿大人对于任何情况都可以无条件接受。”加拿大雁就是这样子的---体型高大却性情温和，有时让人觉得天真得过头。

比如在筑巢这件关系到子孙大计的问题上，加拿大雁的处理方法常常让人匪夷所思。就算是本地人善待动物吧，可是到处都有公园峡谷等地方安家，可是它们却常常选择在有狗的后院，小孩子常常玩耍的地方，或者人工水景的混凝土平台上这样奇怪的地方。于是你会看到这样一些很有趣的小册子告诉大家如何处理以下的棘手问题。比如，加拿大雁/野鸭把巢筑在两层楼的屋顶，小鸭子孵化后会因为从危险的高度跳下而受伤（那时还不会飞），我该怎么帮助它们？比如，我看到加拿大雁领着小雁在商业区散步，我该怎们办？再比如，一家子在我的游泳池里消遣后小鸭子回不了岸边，我该怎们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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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废弃的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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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的时候，我去一家公司面试。根据北美文化，敲门的时间是大有讲究的。迟到是绝对不可以的，可是也不能太早，以免给人留下“过于绝望”的印象。最佳的时间是提前10到15分钟。可是谁能掌握得那么精确呢？公司附近有没有咖啡店可以逗留，可怜我只好一边默诵面试问题，一边绕着公司兜圈子。事实上，那家公司的业务并不是我的专业，我也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当我看到一只加拿大雁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路口时，我便把什么面试问题都泡在脑后了。那是一个多么帅气的家伙呀，目光炯炯，每一片羽毛都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当我走近它的时候，它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反倒也兴致勃勃回望着我。也许在它的眼中，我也是个奇怪的黄皮肤异类吧。

就这样，等待面试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我直到最后一刻才飞奔去见面试管。可是我的脑子里老是摸不去那只雁的影子---直到面试快结束的时候，老板问我的最大兴趣是什么？这是一道常规面试题。老外很爱搞这一套洋八股。这里有专门的学习班教找工作的人如何回答，所有的移民都知道。回答的原则：一是要跟教育背景相关，以显示扎实的专业功底；二是要跟工作性质相关，也显示本人可以踏踏实实，忠心耿耿。现成的答案有看书，业余科研等等。那一刻真是鬼使神差，我居然脱口而出---观鸟！老外一愣，这一定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回答。 既然已经说出去了，我只好硬着头皮说，这是因为我刚刚在门口看到一只加拿大雁，而我在国内的时候就一直比较兴趣云云。明明知道这样说不合适，因为跟我的工作毫不相关。可是你知道，有时候，人就是很难管住自己的嘴巴。我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豁出来了，口袋里的积蓄还能撑一阵，大不了换一家再面试。

万万想不到，他居然也见过这只鸟，它属于住在公司附近的一大家子，每年的一定时候它们都会来，已经是“老住户”了。接着我们兴致勃勃地聊起来加拿大的自然环境起来，他也讲起他常常见到的一只浣熊。

等我走出办公室时，那只加拿大雁居然还站在那里。我心里想，说不定以后还可以见到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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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梭的汽车一点也不影响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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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的五月份，我开始在那里上班了。第一天上班中间休息的时候，我们一帮人跑到门口晒太阳。怎么这么巧？不远处的草地上，三只加拿大雁在领着一队小雁在散步呢！一群黄澄澄，毛绒绒，叽叽喳喳的小家伙，不大见过世面的样子，让我想起每年春天在小学门口卖的小鸭子。那些小鸭子是城里孩子的动物学启蒙教材，可是却大多活不长，不知有孩子曾经留着眼泪，把他的小伙伴埋在树下面。相比之下，这些小家伙就幸福得一塌糊涂了。几乎没有天敌，因为素食，也不太可能饿肚子。我爱看它们过街的样子，一个家长在前面，一个家长断后，中间的小雁摇摇摆摆地过马路。它们从来不走斑马线，而且往往斜着过街，这样就堵了一堆汽车。司机不按喇叭，它们也不心急，还是按照原来的速度走。我曾经看过一张照片，因为路沿石太高，小家伙爬不上去，一个过路人就顺手把它托上去了。

这群加拿大雁成为我们的话题，我们经常讨论它们到底是一家还是两家，哪个是爸爸，哪个是妈妈。如果在国内的话，我就可以整天整天跟在它们后面看个痛快了。可是老外的工作时间太死板，于是我把而我的同事们发动起来，尽可能地用手机拍照片，然后汇集到我这里来。

不过手机的效果毕竟很有限，往往是大家有些不以为然的时候，突然发现小鸭子一下子个子长大好多，羽毛颜色变了，长成跟爸爸妈妈接近的灰褐色，后来个头也几乎跟成雁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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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逛街太远，但洗澡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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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办公室里有一股奇怪的臭味。我们窃窃私语，一定是谁忘记了喷防狐臭的香水。我们几个亚洲人想当然地把嫌疑对象锁定在几个老外身上。可是大家来来去去，这股味道却总也散不去，到底是谁呢？直到后来有人提议看看鞋底，也许踩上了什么东西。真相大白---味道的来源原来是我！我早上因为拍照太投入，没有留意脚底下。。。那一刻可真叫尴尬呢！不过也学到了科学知识---素食动物虽然比较高雅，它们的排泄物原来也是一样臭的！

顺便再说一下这里的环卫情况。多伦多的街是几乎不扫的，因为基于这样一个前提---公共场所是不可以乱扔垃圾的。这里的狗主人都要随身带着一个袋子，当然小便就算了。可是加拿大雁并不属于任何人，也没有自觉到上公共洗手间的境界，又是那么一大群，它们的排泄物相当可观。每天我都要经过的一条路也是它们的必经之路，从密度和分布范围我就可以判断出来它们前一天的逗留情况。这里的人对这群随地大小便的居民表现出了最大程度的容忍---跳着走。我也学会了这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的走路方式。可是拍照时就顾不得许多了，于是有了前面的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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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觉得好看，不舍得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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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阵，我不大见到它们，心里总惦记着，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迁走了。直到看到它们在一棵大树下面睡午觉，才松了一口气。然而，毕竟它们早晚还是要走的。我知道，在我不久前离开的城市里，每到秋天，就有数不清的远方来客飞到哪里。那时，我的朋友们会到闽江口用凝视礼欢迎它们，会用不辞劳苦地硕大的镜头拍下它们的倩影，会图文并茂地描绘出人鸟合一的盛况，会一丝不苟地记录下每次的观测情况，会持之以恒地在小学生的心里播下爱护自然的种子，会不遗余力地向当地的渔民讲保护水禽的道理---而总有一天，那里的鸿雁，天鹅，还有卷羽鹈鹕也会领着它们的孩子见识一下城市里的马路吧。

vivian

猜猜这是干啥用的？

闲云

真真是人物和谐呀，我们何时才能达到？

北红

呵呵又见VIVIAN大家都很想你噢，多么美好的故事啊，真想把近在咫尺又笨又可爱的雁儿揽入怀中。

军长

看到了福特车上的绞盘！看来你家先生也是个越野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