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森林观鸟旅行散记

黄淦

1998年暑期，我到甘肃新疆观鸟旅游，那里景色、鸟况真是不同寻常，时隔多年仍然记忆犹新~
从兰州乘火车过玉门关后，但见沿途黑灰色的戈壁连戈壁，开头还觉得那些一望无际的戈壁挺壮观，但时间一长便感到景色太单调且天气酷热难耐，除了小片绿洲上有一些杨树丛外，几乎见不到天然生长的树林。这种连草都不长的地方，当然鸟类也很少。可是当我进入天山深处，却发现景色焕然一新：这里到处森林雄伟，草原辽阔。草地上繁花似锦，帐篷、羊群点缀其间。风景优美，民风纯朴，仿佛来到世外桃园。
赛里木湖畔风光美
    这次新疆之旅，我先到北疆的阿尔泰山，然后经克拉马依直奔天山脚下的塞里木湖。
赛里木湖象一颗晶莹璀灿的蓝宝石镶嵌在天山山脉的西北部。湖面海拔高达2073m，面积459平方公里，水深90m。湖面波涛汹涌，经常刮起6、7级大风。因此湖边也不生长芦苇之类植物。在湖面上可以看到鱼鹰和棕头鸥时而迎风飞翔，时而俯冲入水叼鱼，很是矫健。湖心还有一些小岛，上有亭台楼阁，相当别致，是很有特色的旅游景点。赛里木湖畔凉爽湿润，分布着大面积略有起伏绿天鹅绒般的青草牧场。这里羊群肥美，帐篷上炊烟袅袅。远处，天山群峰白雪皑皑，景色出奇地壮丽优美。
但我更感兴趣的还是湖畔山坡上的原始针叶林。森林里一株株的云杉树高大又挺拔，林下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野花和鲜嫩的磨菇。我好象置身于童话世界，心情真是舒畅。
我注意到胸径15cm以下的小云杉树，紧贴地表的枝叶十分茂密，并向四周延伸，整株树犹如穿了条拖地长裙。怎么会有这么奇特的树形？联想到几天前在阿尔泰山巅所见到的几种贴地而生的高山柏。关于那些老长不高的贴地柏，我记得有两种观点：一种认为是山顶风大抑制了它们长高，另一种认为是山顶紫外线强烈，抑制了长高。现在看来是第一种观点正确，因为赛里木湖畔只有怕风的小树才有这些发达的贴地枝叶，而粗壮的大树虽然长的更高，受到更多的紫外线，却再也不穿裙子了。
这里森林中的鸟类虽说不如南方亚热带森林多，却颇有特色：金额丝雀是我在云杉林边遇到的第一种鸟，它头顶有一直径1cm的火红色斑块，很是鲜艳夺目，体羽则是黄黑纵纹相间，羽色美丽，叫声也娇甜好听。在约3m高的云杉枝条间，我发现它的球状巢，本想上树仔细观察，但见到在旁边惊叫不止的亲鸟，又于心不忍。
红额金翅雀初一看同我们南方的金翅雀没什么差别，用望远镜细看，此鸟前头围绕着喙有一圈深红色，很是别致。它可是新疆特有种。
普通朱雀是森林中又一种艳丽小鸟，雄鸟前半身洋红色，后半身转褐色，在绿树丛中十分引人注目。它们常在林缘草地上活动，雄鸟还喜欢独立于高枝上歌唱，那歌声婉转，情意绵绵，常引来数只雌鸟。
林中常见鸟还有：淡眉柳莺、红腹红尾鸲、煤山雀、槲鸫、乌鸦、喜鹊、云雀等14种鸟。
林间草坡上，我还见到好些胖乎乎体大如猫的旱獭，不太畏人，它们三五成群，数量不少。它们身胖、腿短、毛长，模样可爱。但若太过接近，它们就会迅速钻进洞巢中。
神奇的巩乃斯
巩乃斯林场在天山中心海拔2000—3000m的峡谷中。南距巴音布鲁克天鹅湖约50km。这里山顶雪峰皑皑，山谷中林木森森，清泉潺潺；荫坡遍布高达40m的雪岭云杉，阳坡是平缓辽阔绿草如茵，牛羊遍野的大牧场。环境清幽，风景绝佳，到处散发着原始、纯朴的魅力。
那天我是晚上到达巩乃斯的。匆匆住下后，第二天一早就被嘈杂的鸟声吵醒。推窗一看，屋顶上、树上、地上，到处都是黑黑胖胖的大乌鸦。品种有寒鸦和体形更大的小嘴乌鸦。这里乌鸦简直比我们南方村子里的麻雀还多。我猜想：在这里乌鸦取代了麻雀的生态位。因为这里牧民主食是牛羊肉，在村子周围，每天都有大量丢弃的牛羊内脏、骨头等，成为乌鸦的美食。而麻雀在这里却难觅到残羹剩饭。
匆匆吃过早餐后，我沿巩乃斯河徒步观察。这里河滩上长满树形优美的杨桦阔叶林，高仅约10m；林下青草绒绒，野花点点。来自天山融雪湍急清澈的水流分成数股从林中穿过，景色秀丽充满诗情画意。鸟类也不少。但见林中柳莺乱飞，山雀欢叫；鶺鸰在河边蹦蹦跳跳，金翅在草中寻寻觅觅。赤麻鸭、白眉鸭在河弯戏水，斑鶲敏捷地向空中击虫。
观鸟途中我对阳坡草地、阴坡针叶林和次生林、及河谷杂木林上的鸟类进行统计比较。阳坡草地上只见到红额金翅雀、云雀、小嘴乌鸦、寒鸦、沙即鸟等5种鸟。而且数量少。在阴坡森林中有淡眉柳莺、星鸦、朱雀、白头鵐、斑鶲、灰蓝山雀等6种鸟。而夹在这两种生境之间的河滩杂木林，除了上述11种鸟外，还见有：白鹡鸰、黄鹡鸰、河乌、赤麻鸭、白眉鸭、金额丝雀、黄喉蜂虎、戴胜、红腹红尾鸲、红背伯劳等共21种鸟。统计结果显示，鸟类种数的多与少，恰好与生境的多样性成正比。
第二天，我 从北坡攀登上山，深入高大的原始针叶。由于树木长的密，林中相当暗，鸟类不太多。只是在一处林中空地附近见到较多的柳莺、斑鶲等在枝头活动。红胸脯的朱雀在树梢叫唤，几只暗色的鵐和鸫不时从地面惊起；一只星鸦伸展着黑翅膀幽灵似的飞向密林深处。
越往高处山越陡，我手脚并用在悬崖绝壁上攀登，心里总是希望能发现些什么。我注意到在岩缝间常有一粒粒马铃薯大小鹿科动物的粪便，有的还相当新鲜。在一处悬崖顶，我停下来休息，同时也想静静地观察，看看能发现什么动物。正当我四望观察企图寻找地面的鸟兽时，后脑被一小块东西砸了一下，这是一个刚啃剩的杉果。我仰头上望，原来是一只火红色大尾巴尖耳朵的小松鼠，正坐在高高的树枝上吃早餐呢。它啃完一颗杉果，又敏捷地爬到枝梢再衔回一颗。我静静地欣赏着，这才是正宗图画上常见的红松鼠，比我们南方森林中暗褐背的赤腹松鼠漂亮多了。
我正观察着，却没料到惊动了一只离的更近的小飞鼠，它示威似地从我眼前穿过，滑翔到峡谷对面，迅速消失在云杉林中。真可惜，未能看清它的真面目。
正午时分，我终于从阴坡攀上了海拔3500m的山顶。这里简直是个鲜花世界。那些山花都抢在这短暂的夏季，开的又大又鲜艳，密密地顺着阳坡一直延伸向山后一条没有人烟的峡谷。峡谷尽头，洁白的雪山冰峰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真是雄伟壮观，景色奇佳！我掏出相机，东南西北，近景远景的拍个不停，（可惜当时用的是老式胶卷机，无法上网传看）却没料到大片乌云正从北面压过来。不一会狂风暴雨大作，到处天昏地暗，下山的路根本找不到了。来新疆10几天，我算头一回领教到高愿暴风雨的威力。
时间一小时、两小时地过去了，那风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我浑身又冷又湿，冻的直发抖。眼看再有2小时天黑了，下山就更难。正当我在山顶一株云杉树下一筹莫展，忽然，右侧悬崖下闪出一匹毛色棕亮的大野兽。天那，这是一只多么美丽健康的雌马鹿。它全不在乎那些暴风雨，神态自若不动声色地穿过悬崖脚，消失在云杉林中。
那不是小路吗？在马鹿走过的地方，我发现一线路的痕迹。真是天助我也！我赶紧顺路下山。当我跌跌撞撞地下得山来，回到公路上时，前方巩乃斯已经灯火通明了。
关于天山森林，我可不想象某些人那样，一方面大力赞赏森林如何美丽雄伟，一方面又极力吹捧伐木工人如何有干劲，短短的几周内就砍光好几座山头。事实上天山的原始针叶林生态系统是相当脆弱的。那些40—50m高的云杉林，都是经过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与风沙干旱斗争最终演替而成的顶极林，极不容易才长成现在这种雄伟挺拔的身姿。巩乃斯林场办场初期砍伐的那几片森林，至今还只能长出一些小杂木，也足以证明这些天然针叶林的脆弱性和珍贵性。我衷心地盼望，天山深处象巩乃斯这样保存有较大面积原始针叶林的林区能早日建成自然保护区。让绿色永存，让野生动物永存，让纯朴的民族风情永存。

日日如新

黄淦老师开始上长篇“小说”了。
希望是长篇连续“小说”。

紫啸鸫

相当棒的行程，相当棒的文章：）

小文子

羡慕中。。。。。。

鼻涕耷不流

心驰神往中，只怕现在已经人是物非了吧。。。

真是翻天覆地的年代啊

老鸥

新疆是个好地方！羡慕黄淦老师天山之行

浮光掠影

我逛新疆，完全没有如此的深度，严重羡慕中

澹蛋

又一次拜读了黄淦老师的文章拉~~
满满的感动~~

闲云

盼续

红嘴

相当向往的地方啊！

linsiming

心与山林鸟合一啊!

牧歌

黄淦老师千里走单骑哈
在老师的笔下奇异的塞外风光令人神往!

birdsuperman

厉害厉害！

FLY1157

好文章啊～！！

希鹛

老师写连载啊~~~~